53:楼朝赋你为什么躲我 咕且
笑着继续道:
“怎么,如今我这身中奇毒的‘麻烦’,转眼就碍着楼大人处理朝廷要案、为民请命了?”她语气娇憨,带着几分俏皮的埋怨,每一个字却都像小石子投入湖心,在他心湖激起圈圈涟漪。
“绝非如此!”
楼朝赋脱口而出,声音因急切而显得有些干涩。他深吸一口气,像是要稳住心神,终于抬眼看她。暮色中,她的眼眸亮如星辰,倒映着他自己略显仓皇的身影。他只觉得喉咙发紧,那些事先想好的说辞此刻都变得苍白无力,最终只憋出一句:
“楼某只是……只是觉得音音如明珠映雪,皎洁清辉,当持重待之。”
话一出口,他便悔得想咬掉舌头,这都说的什么混账话!简直越描越黑!
崔元徵先是一怔,随即“噗嗤”笑出声来。她忽然伸出纤指,轻轻拂过他袖口一处不易察觉的、已经干涸的墨迹。那细微的触感却让楼朝赋浑身一僵,仿佛被定住了一般。她感受着他的紧张,语气忽然变得轻快起来,如同檐下被春风吹动的风铃:
“哦?原来在楼大人心里头,我竟是个一碰就碎的薄胎瓷瓶不成?”崔元徵眼波一转,故意拖长了调子,歪着头瞧他,颊边梨涡若隐若现,“那……明日咱们去放风筝,好不好呀?”她说着,往前凑了凑,声音里像掺了蜜,“我可真想试试,被你那‘吓人’的大老鹰风筝拖着跑是什么滋味——反正有楼大人在边上护着,总不至于让我摔个灰头土脸,对吧?”
暮色像打翻的砚台,墨意渐渐晕染开来。她清凌凌的嗓音混着晚风里浮动的花香,一字字飘进楼朝赋耳中。他像是被钉在了原地,只能看着她巧笑倩兮的模样,心里那根绷了许久的、名叫“规矩”的弦,被她这又嗔又娇、连敲带打的架势,彻底撩拨得嗡嗡乱响,眼看就要断了。崔元徵才不给他琢磨推拒的空当,话尾音还袅袅绕着,人已轻盈地旋过身,石榴红的裙摆划出一道俏皮的弧,像朵瞬间绽放又合拢的夏花。
对付这种把礼教刻进骨子里、内里却纯挚得像张白纸的“呆子”,她崔元徵有的是法子,叫他退无可退。
眼见她真要走了,楼朝赋才像是蓦然回神,喉结滚动了一下,那句在舌尖盘旋许久的话终于磕绊着溜了出来:“可、可是苑姨母晨间叮嘱过,说你这几日还需静养,不宜……”
“呆子!”他话没说完,便被一声娇叱打断。崔元徵倏地转回身来,柳眉微挑,眼眸亮晶晶地瞪着他,“你是听你苑姨母的,还是听我的?”她下巴微扬,那架势,仿佛他敢说错一个字,就要他好看。
晚风拂过,将她鬓边一缕碎发吹到他袖口的云纹上,痒痒的。楼朝赋呼吸又是一滞,看着她近在咫尺的明媚脸庞,那句“自然是听长辈的”在嘴里转了几个弯,出口时却变成了:“自、自然是听音音的。”
声音不大,却字字清晰,说完,他自己先愣住了,耳根后知后觉地漫上一层热意。
崔元徵这才满意,眼底掠过一丝得逞的笑影,像偷吃到鱼的小猫。她伸出纤白的食指,虚虚点了点他的方向,语气娇蛮却不容置疑:“那便说定了!明日未时一刻,我在南侧门等你。”她顿了顿,眸光流转,故意凑近些,压低了声音,气息如兰,“若你敢不来……”她没说完,只眯了眯眼,哼出一个柔软的、却带着十足威胁意味的鼻音。
这未尽之言,比什么狠话都让楼朝赋心头一跳。
望着再次翩然离去的背影,那抹石榴红渐渐融进苍茫的暮色里,唯有发间一点珠光,还在远处微微闪烁。
楼朝赋独自站在花架下,良久,才抬起手,轻轻碰了碰自己发烫的耳廓,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方才说话时拂过的温软气息。
“明日未时……”
他抬头望了望开始冒出星子的天色,心里那点迟疑,终究被另一种更汹涌的、陌生的期待给悄悄淹没了。
“明日未时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