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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湘一度在贺青琅的母亲贺长缨麾下效力。众人聚在营帐中,副将向主将请教:“将军,兵书所云天、地、人三阵,敢问指的是什么?”贺长缨看向萧湘:“你说。”

她起身回答:“天阵,应该是夜观星象是否适宜征战,地阵,嗯,要看战场周遭山川河流,因地制宜,人阵,说的是整饬军队,上下一心。”贺长缨又问:“若是不齐全,你是休战还是认输?”萧湘被难住,一时踌躇。

帘子忽地卷起,浓雾如粥,人影影影绰绰,遥遥隔着白雾,一人朗声回应:“师出有名,犹如久旱逢甘霖,才能得到天阵,能耕善战,兵肥马壮,占有地利,方为地阵,士卒不贪利,将帅齐心,此为人阵,三者缺一不可。”

雾气中走来十八九岁的女郎,英姿勃勃,眉目酷似贺长缨,行礼道:“见过母亲。”大伙儿认出贺长缨爱女,交口称赞其见地不凡。贺小姐禀报了要事,贺长缨问:“还有什么?”“有个不情之请,求将军成全。”贺小姐微笑,瞄了一眼萧湘,径直走过来,轻声说,“有人等你,快去。”

萧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走到帐子外,一把被人蒙住眼,唬了她一跳,扯下手,竟是西陵琇。他喜笑颜开,霎时收敛了欢喜,劈头盖脸说:“你快告假,进京和我成亲!”她又一惊,睁大眼睛,他跌脚,恨恨催促:“你不肯,我只能嫁给裕王,她上月刚过完七十大寿!”

萧湘认真说:“陛下和凤后应该让你嫁给年轻小姐。”“你也说了,这是为我好,不是为他们。”他烦躁地甩手,“你忍心看我嫁给老太婆?”

“你不情愿,就该想法子说服陛下,不该跑来找我成亲。说到底,这事——”她同他掰扯道理。他冷笑:“这事和你没关系,都是我的事?我以为凭咱们的交情,你不会见死不救。”

“我当你是朋友,才说实话。”她寸步不让。

他赌气挥剑,碗口粗的杨树哑哑倒地,群鸦乱飞。

回到宅邸,自幼照顾他的秦乳公上前,温声问:“殿下,她没松口么?”西陵琇涨红了脸,摔碎铜镜,扭过头咬牙说:“她来这里,定是惦记那个贱人,觉得我不如他!”秦乳公劝慰:“殿下息怒。您若真心喜欢,不妨慢慢教她晓得您的好处。”他心中一动,却说:“凭她也值得我用心?”乳公但笑不语,令人上前服侍。

一日,秦乳公左右徘徊,长吁短叹,西陵琇问他原委,这老儿着意看他好几眼,欲言又止,连连摆手:“小事不足挂齿,殿下就当没事罢。”西陵琇心腹江枫笑说:“您老人家羊角葱靠南墙,越发老辣了。我代公子求您。”说罢,深深作揖,作势下跪,却在弯腰时扯住他的衣角耍赖。

秦乳公笑着打了一下他的头顶,款步走到西陵琇身侧,如此这般说了,他陡然变色,横眉冷目:“岂有此理!欺人太甚!”乳公婉言说:“这事可大可小,皆因有人见风使舵,落井下石。”西陵琇命江枫去送帖子,冷笑说:“我倒要看看哪个敢太岁头上动土!”

这会儿,萧湘站在太守门外,部下犹豫道:“您要不去求贺将军说说情?”她摇了摇头:“我们奉公守法,只要说清楚,太守大人应该不会怪罪。”仆人接她入内,部下咕哝:“呆子!”

仆人带领萧湘穿花拂柳,来到花团锦簇的庭院,太守正在设宴。满座锦绣华服,风尘仆仆的萧湘格格不入。太守放下酒盅,笑说:“这不是大仁大义的萧大人么?你行伍出身,没想到有菩萨心肠普度众生。”

她微觉不自在,行礼之后说道:“下官正是为此事而来,经过讯问,多数囚犯被人胁迫上前线,并未造成官军伤亡,按律应该……”

“好了,今日喝酒消遣,不说公事。”太守不耐摆手,拈着银刀,垂眼示意,问,“你可认得此物?”她瞥见案上黄澄澄的螃蟹,纳闷道:“是螃蟹。”

太守敲了敲蟹壳:“吃螃蟹有讲究,有武吃,也有文吃。文吃说的是用这些物件来品鉴,至于不入流的吃法,你比本官清楚。”萧湘道:“我不喜欢吃螃蟹,太麻烦。”众人哂笑,太守嗤之以鼻,大笑:“唉,朽木不可雕,孺子不可教也!”

谈笑间,管家慌忙上前通报,太守忙推开萧湘,忙整理衣裳,忙跑下台阶,忙抛开宾客,忙奔向大门,须臾,亦步亦趋伴着西陵琇回来,满脸堆笑,忙让出主位。他着皂罗袍,罩金衣,文武袖,配长剑,睥睨左右,道:“怒目横行与虎争,寒沙奔火祸胎成;虽为天上三辰次,未免人间五鼎烹。螃蟹横行霸道,我也不喜欢。”

他含笑凝视萧湘,太守察觉皇子对萧湘另眼相待,忙和蔼可亲冲着她招手,却被西陵琇推开。他挽住她的手臂,亲热道:“这里好生腥膻,咱们快走。”头也不回,携手离席。

他热心宽慰:“狗眼看人低,你不用在意风言风语。”“既是小人,我怎会在意?”她淡淡说道。西陵琇本想雪中送炭,岂料她老僧入定,懊恼道:“好、好,我算是服——放心了。”他想说服了你了,记起乳公叮咛,硬生生吞下去,不情不愿改口。

萧湘不知他为何怄气,她被刁难尚且心平气和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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